我说英语有口音(Accent),可是我一点儿都不介意。
在告诉你原因之前,我想讲给你听我是如何学英语口语的。
初三那年,爸爸第一次引荐我和他学校的两个澳大利亚外教对话。我到现在都记得,我问了她们,“你最喜欢的季节是什么?”因为那个星期我刚学会“季节”这个单词。
高中,学校请了专门的外教。来自多伦多的Liz瘦瘦的,话也不多。Liz住学校,我人生的第一个派对大概就是在她宿舍发生吧。当晚的我怯怯地跟在一个学姐身后,听到学姐和Liz在聊她们喜欢的音乐,我一句话都插不上。
后来Liz走了,学校换了澳大利亚来的Henry。有一天Henry顶了个光头进教室,他委屈地说,“我对理发师说请为我剪掉一点点,没想到理发师把我剪到了只剩一点点。”
大学的时候我的发小Sabilla意外地成了我的老师。 Sabilla是我7 岁就认识的中德混血,她每年夏天都回中国旅游。07年的夏天,我俩安静地坐在公交车上,却都想抱怨前座的阿姨话太多,碍于对话的隐私性,我俩开始了第一次英语对话。在那之后,类似情况发生了很多次。
念研究生的时候,我认识了我表哥本科时期室友的女朋友Dusha。当时Dusha离开塞尔维亚来到苏州做外教,我常常厚着脸皮抓着她不放,好为我去加拿大的一年交换学习做口语的准备。
2011年的时候来了加拿大八个月,我第一次和津巴布韦人,印度人,德国人,法国人,卢旺达人,伊朗人,还有加拿大人说话,而且说很多话。
回国之后,工作之前,我遇到的最后一个外教又回到我爸爸的学校。来自南非的Chris带着我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,耐心地陪我聊天。我当时还一本正经给他讲太极拳的笑话,我说“你看啊,一只西瓜,切一半,一半给你,一半给我。”可是,我还得问他,“西瓜”的英语怎么讲。
之后做了英语记者,最常做的一件事是随机路边采访老外。南京西路那间高仿假货店是许多老外的最爱,我就一次次堵在门口,于是随机采访了许多拎着大包小包的比利时人,巴西人,美国人。
一眨眼,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。
我也曾想要讲一口纯正的美音或者英音,可是来了加拿大才发现,所有人都是外国人,所有人都有口音,但是没有人会因为你有口音而取笑你,也没有人会因为自己有口音,而瞧不起自己。
我也清楚地看到今天的我自己,说着一口混合了各大洲口音的英语,注定是和“纯正”无缘了。
“纯正”的定义又是什么呢,也不就是土生土长的外国人,从小就和外国的爸爸妈妈讲话长大。
但是就算是这些“纯正”的人,也和我一样,有非常浓的口音。这种口音叫做成长,成长里的我们努力向很多人学习过说话,我们索取过也获得过很多人指导过我们说话。
所以这种口音里是一个个有故事的我们,我们没有理由为自己的经历而难为情,所以我们也没有理由为我们的口音而羞涩。
相反地,我想,没有什么是比说着浓浓口音更美好的事情了吧。